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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19

Magic (秘術)

讀者問:「為什麼我們中國沒有像《達文西密碼》、《玫瑰迷宫》般,又懸疑又含秘術的小說?如果你肯敎我寫一本,也許我也能發達!」

作者答:「哈,我國不是沒有,是你認不出而已。你先想想,外國那些所謂將懸疑與秘術混合的小說,背後的真相一般是什麼?」

讀者說:「嗯,一般是尋找什麼寶物或什麼文件,又或在一些文字裏隱藏了什麼秘密吧?」


作者解釋:「沒錯,其實可以歸納成三種主題:寶藏科學、與成道的方法。寶藏的主題由來已久,由所羅門王到聖堂武士軍 (Knight Templar)、共濟會,法老王的金字塔、還有在北非的納粹黨等,都不斷成為尋寶小說背後的主線。當中寶物的藏處,一般被加密紀錄,再被主角拆解。這種故事,其實我國也有。《鹿鼎記》裏搶來搶去的,不就是尋寶圖嘛?」

讀者說:「呀,不錯,現在國內流行的盜墓小說,亦算這一類;但我可沒見過什麼有關科學的秘密?」

作者又解釋道:「那是因為它們一般被包裝成『煉金術』或占算星相等秘術。鍊金術 (Alchemy) 其實就是化學 (Chemistry) 的前身;星相 (Astrology) 與天文學 (Astronomy) 亦只是一線之隔。由於中世紀的敎會封殺科學與宗教的自由,這些研究都要秘密進行。那是一個提出日心學說都要被燒死的時代,解剖驗屍都算亵瀆神靈,科學怎能不變成秘術?若我寫本書講牛頓曾研究化學,沒有人會有興趣;但若我將他寫成最後一個煉金術士,便很有機會大賣。

「這些故事我國也有。《衛斯理系列》的科幻故事便很成功。其他洗髓易筋的、黃易先生筆下煉丹羽化、破空飛升的,其最終目標與煉「賢者之石」一樣,不外乎用知識來得到在世的長壽、力量與財富。今天,一位中學理科生便能掌握中世紀煉金術的要領。那些用不同符號與動物代表的材料,不外乎氧化劑 (Oxidizing Agent) 與還原劑 (Reducing Agent),也沒什麼神秘的地方。倒不如寫寫 Intel 怎樣將沙變成黃金,也許更好賣。」

讀者道:「哈哈,好像點有道理,但很多關於煉金術的小說與秘術,好像與科學無關,反而像秘密宗教的秘術?」

作者道:「那就是最後一種故事,關於成道方法的故事。古今中外,有兩種成道方法:一種是加入一個組織,恪守敎條,持戒修行;另一種是靠自己冥想,等待頓悟。中世紀的敎會,原則上是個『獨市』的宗教組織,正是『除非經過我,誰也不能到父那裏去』(Jn 14:6)。他們不會喜歡有人可以脫離敎會,成為個體戶,自給自足。

「偏偏就有一大班人,好像靈智派、蘇菲派、卡拉巴、禪宗等等,脫離正統敎會,直接修道,自己『面聖』,最終能『在聖殿裏瞻仰過你,為看到你的威能,和你的光輝』(Ps 63:3)。

「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成道後發現原來自己便是神的化身,即心即佛,直接挑戰敎會的權威。因此敎會當然要打壓這班人與他們的成道方法。有些人便利用煉金術或其他的符號來隱藏成道的方法。」

讀者問:「原來如此。既有那麼多派別,究竟成道的方法是什麼呢?」

作者答:「很簡單。就讓我將所謂的秘術,隨便用一個古老的故事解釋一下:

傳說,整個海裏的魚每天都在為口奔馳,營營役役。

卻有幾尾魚要尋找傳說中對生命最重要的元素:『水』。

那些『尋水』的魚游遍了七大洋,尋覓了很多代,仍是找不到。

只有在漁夫手上死裏逃生的魚,才知道什麼是『水』。

它們會說:『水』是無處不在的那元素,大家都賴它為生,但它們卻無法拿出『水』來給其他魚看,惟有說:只有拋開生死的魚才有機會明白。

有三尾魚真的拋開了世間一切,奮力跳出水面,發現了什麼是『水』;不料一尾魚卻掉在岸上死了;一尾魚則因為腦部缺氧,回到水裏後瘋了;只有一尾魚努力尋找有慧根的另一尾魚,去解釋『水』是什麼。

也曾經有些魚在留心自己的呼吸時,發現了什麼是『水』:『水』是它們一呼一吸之間忽然失去了的東西。

它們縱然很想將發現告訴其他的魚,但對魚來說,『水』實在太難解釋,亦因此而變成神秘的知識。

知道『水』是什麼的魚,還是和其他魚一般地生活,一點分別都沒有。它們的分別,就是知道自己活在『水』裏,最多比別人更感恩而已。


「這就是《莊子.大宗師》裏,『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的意思,所以《中庸》亦有『道不可須臾離也』。只不過『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罷。」

讀者又問:「那麼容易的話,人人都得道啦!為什麼還要秘術?」

作者答:「不錯,各式各樣的道統與秘術,管它帶你上天堂又好、召喚天使又好、點石成金都好,都不外乎令你心無旁騖,其作用有如禪宗的機鋒與話頭。至於神蹟與異象,只要你覺醒,明白這個世界是幻像、是夢,那你便可以隨心所欲,像電影裏描述的,更改背後的程式。」

讀者嘆道:「講就容易,為什麼那麼少人做得到呢?」

作者答:「因為我們懷緬過去,被安慰與悔疚蒙蔽;我們又忙於計畫將來,被興奮與恐懼佔據。我們總是胡思亂想,就是沒法把腦袋停下來,活在這一刻。」

讀者疑惑道:「噢,就那麼簡單?那可否敎我一種秘術,讓我去寫本懸疑小說呢?」

作者想想道:「什麼也成。你可以寫一位尋道的長跑手,歷盡千辛萬苦,最後發現秘術就是『感受每一下由湧泉到百會的震盪』;你也可以寫一位天主教徒,發現只要『專注每一端由歡喜到榮福的奧蹟』,便能見到主;又可以寫一位靈恩派的長老,說千古秘密就是『放任每一個由哭笑到起舞的衝動』;也許一位朝聖中的回教徒,告訴你筆下的主角『留意每一節由拉長到停頓的吟唱』;甚至遇上位玩新紀元的大嬸,天天『觀照每一絲由底輪到頂輪的能量』。你亦可以讓主角發現本什麼古卷,叫人冥想時『品嚐每一顆由王冠到王國的果子』。總之簡易複雜化,文字密碼化,人物模糊化便成;最好添些神秘死亡事件、美女野獸戀曲之類的原素,保證大賣。」

讀者佩服不已,忍不住問;「其實,閣下是否已是得道高人呢?」

作者反白眼說:「我得道,就不會與你盡說這些廢話啦!尋找智慧女神的人,註定要失去她。『我實在告訴你們:你們若不變成如同小孩子一樣,決不能進天國』(Mt 18:3)。我看這些無聊書,不是為了看見聖容、召喚天使或聖靈上身,也不是要預見未來、漂浮空中或練氣化神。我只是謀殺時間而已。」

作者說罷一笑,便揚長而去。留下自以為寫書會發達的讀者……

2007-05-31

Red Indian #7 (紅番之廉價)

紅番:「嗨,好久不見了!噢,為何一面惆悵?是否有什麼煩惱想和我聊聊?」

豬油:「唔,本來是的,但我忽然又怕,和你聊會影響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更怕你開解不到我,結果讓你失望。」

紅番:「哈,和我傾偈都要顧及形象?我不存在於你生活裏的嘛,絕不會用大家的價值觀判斷你。你也不用騙我說,聽我開解以後舒服多了:我並不需要你的肯定的。」

豬油:「其實,我也嘗試和我的朋友傾過……」

紅番:「但是他們都假設你的問題,是他們曾經遇上的問題,然後彷如專家一樣吧?聆聽並不容易呢!」

豬油:「就是呢。可是你和我傾偈的時間,本可以用來幫很多其他更有需要的人,所以我又有點猶疑:我只是個又蠢又沒用的豬油罷了。」

紅番:「豬油,每個人都是值得幫的。你平日咁自信,有時甚至囂張成性,怎會在有需要幫助時變成如此退縮、自我價值如此低落?其實很多人就如你一樣,像個吹氣公仔,吹到好高好大,內裏卻是空的一樣耶!」

2006-10-08

Red Indian #6 (紅番之女權)

豬油:「我最近覺得,隨著女權高漲,單親家庭越來越多,我們可能會從父系社會變成母系社會呢。」

紅番:「人類很久以前便是從母系社會開始的,甚至當時的神都是女神。」

豬油:「真的?但是從進化來說,不是以前的父系社會合理一點嗎?族人裏最強最有錢的,成為族主,娶很多妻妾,將基因與資源傳下去。遊牧民族的時代便已經有這個想法,所以雅各伯 (Jacob) 才會娶四個太太,誕下一整個民族;更莫說中國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人。這個亦做成兄弟間的鬥爭,以便從最強的族主中選出最強的血脈,延續強盛的血統:所以有加音 (Cain) 殺害亞伯爾 (Abel)、厄撒烏 (Esau) 與雅各伯 (Jacob) 爭做長子、李世民玄武門之變、雍正胤禛奪嫡等。大自然亦有相同的情況,好像蒙古馬便是由最強的公馬與眾多母馬繁衍。母系社會的形成卻好像沒有什麼進化的動機?」

紅番:「還記得時近效應 (Recency Effect) 嗎?為什麼人類那麼多迷信,甚至相信打仗前強姦處女會帶來勝利 (Levitt & Dubner, 2005)?那是因為時近效應。時近效應誤導人們相信每件事的成因便是最近發生的事。就像吃了十個漢堡包,忽而覺得飽,便認為第十個漢堡包才吃得飽,其他九個吃了都多餘一樣。」

豬油:「那與母系社會有什麼關係呢?」

紅番:「試想想,人類如何知道懷孕生子,與九個月前發生的事有關呢?由於時近效應,懷孕一直被認為是不同的成因做成,包括女子被風吹過 (所以風一直與靈魂有關,如神的噓氣、聖神聖靈等)、吃了豆 (傳說每粒豆都有一位先人的靈魂)、甚至『見大電繞北斗樞星,感而懷孕』(史記‧五帝本紀)。性,在那個時候,純為歡愉;數數愛神維納斯有多少情人便可看出來。在這個前提下,民族的存亡與男人完全無關,子女亦不知誰是父親,更遑論父系社會了。」

豬油:「哈,又有點道理,估唔到人類曾經比馬兒還蠢!再說,為什麼古人會認為豆特別與靈魂有關?」

紅番:「因為吃了豆會有胃氣和放屁,屁者、風也!」(Graves, 1975, p. 69)

Reference:
Graves, R. (1948/1966/1975). The white goddess.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374504939

Levitt, S. D. & Dubner, S. J. (2005). Freakonomics: A rogue economist explores the hidden side of everything. Retrieve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060731328

2006-09-03

Red Indian #5 (紅番之破惘)

「紅番,你有否留意在茶餐廳食煙的,大都是西裝友?」

「嗯,那又如何?」

「我在想,這證明了西裝友的工作壓力大比其他藍領大,也一定更短命。」

「豬油,此言差矣。要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必需小心驗證有什麼可能的漏洞。」

「我知啦,一定是我的樣本 (Sample) 不夠大吧?」

「此其一。你每朝都到同一間茶餐廳食早餐,你的樣本是有偏頗,我們認真做學問的,便認為缺乏『外在效度』(External Validity)。

「其次,你一下子將『食煙』等同『壓力大』,削弱了你的『構念效度』(Construct Validity)。

「再者,西裝友食煙可能比較礙眼,你才特別留意,那叫『錯覺關聯』(Illusory Correlation)。事實上,可能有更多藍領工人食煙,只是你在這間茶餐廳看不見吧。

「還有,你在金融區碰見的,大都是西裝友;如果你放眼全港,看到的東西便可能不同了。就好像報紙常常報導飛機的意外,令人以為機率很高,其實車禍的機率卻高得多一樣。這個是常犯的錯誤,又叫『便利法則』(Availability Heuristic)、『代表性捷思』(Representative Heuristic)、或『基本發生率謬誤』(Base Rate Fallacy)。」

「哎呀,紅番,我只是說說罷。如果要認真做研究,我便會隨機抽三十個白領、三十個藍領,問問他們每天食多少支煙啦!」

「這也未算『認真』。你問他們,他們可能自恃身份,不告訴你真實數字,這是問卷的偏差 (Self-Report Bias)。你的命題既是『西裝友的工作壓力較大』,那你這樣做只能算是『準實驗設計』(Quasi-Experiment),不能算是真的實驗。真的實驗要用剛剛畢業的學生,隨機編成白領和藍領,再量度他們的壓力;量度最好用生理指標,如血壓、心跳等。」

「嘩,不必那麼大工程吧?再說那些成績好卻被迫做藍領勞工的學生也可能很不滿吧?」

「當然了,那是倫理 (Ethic) 與研究操守的考慮。但只有真正的實驗,才能保證高度的『內在效度』(Internal Validity)。最好能多做幾組,確保高的『信度』(Reliability),而且你不能自己做,免得你不自覺地流露了你渴望的結果,讓那些學生刻意迎合你 (Experimenter Bias、Observer-Expectancy Effect)。被迫做藍領勞工的學生也可能含恨在心而刻意做出與你期待不同的結果。所以最好學生與實驗的執行者都不知你想做什麼研究 (Double-Blind)。你不如請茶餐廳的事頭婆幫你做吧!」

「哈,紅番,你說的這些,只是在象牙塔裏的博士才要知的吧。與我們日常生活有什麼關係?」

「關係便大了。先問你,象牙塔裏的知識是怎樣走進社會大眾的認知裏呢?」

「唔,我想是報紙雜誌吧?」

「對了。那你有沒有見過象牙塔裏的博士出來寫專欄?」

「不是沒有,但說起來真的很少!」

「當然了。他們的目標是要將研究登在學術期刊,而不是坊間雜誌。學術期刊的文章,有很多特殊的要求與格式,至使普羅大眾不易明白。閱讀這些期刊,並為大眾傳遞這些資料的,叫科學記者 (Scientific Jounralist)。他們說到底,是記者,不是科學家,未必受過嚴謹的思考訓練。其中有一位寫心理學的記者,現在已比當代大部分的心理學家出名了。」

「噢,是不是寫《引爆趨勢》(The Tipping Point; Gladwell, 2002) 和《決斷兩秒間》(Blink; Gladwell, 2005) 的葛拉威爾 (Malcolm Gladwell)?我三番四次和人說起心理學,大家便提起這兩本書,彷彿是教科書一樣;知名度可能早超越了佛洛依德的《夢的解釋》!」

「正是。無可否認,葛拉威爾很漂亮地將心理學的一些理論介紹給大眾,雖然有些已經過時,但仍不失為一本誠意之作。然而,他有一般科學記者的兩個特色:愛與商業應用扯上關係,以及愛用特別的單一事例。前者是無可厚非,對這些書的暢銷亦肯定有幫助;但後者便會誤導讀者。譬如其中最引起大家興趣的『破窗理論』(Broken Window Theory) 便是其一。

「『破窗理論』的意思,便是大學『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話說如果一個城市有一扇窗破了沒有人修,那便會給人一個感覺,以為在這裏做什麼都沒有人會管,於是整體治安便會變差。在九十年代,紐約市長 (對,也就是因九一一而出名的 Rudolph Giuliani) 與他的警察局長,根據這個理論,嚴禁人在地鐵塗鴉,並不斷將塗鴉清除;他們更進一步嚴打地鐵逃票。他們宣稱犯罪率便是因此而大跌。

「這個理論,有著很多我們剛才所說的謬誤。其中最重要的,是『關聯』(Correlation) 與『因果』(Causation) 的分別。兩件事一起發生,不一定是 A 引致 B,可能是 B 引致 B,更可能是有 C 同時引致 A 與 B。像剛才的理論,其實是因為實行的時候需要很多警察,而警力的增加一向都能減少犯罪率。忽略因果的方向,可能會得出『但凡多警察的地方便多賊,所以減少警察治安便會好』這等理論。

「在這方面演繹得最好的,當數葛拉威爾自己也推薦、經濟學家李維特 (Steven D. Levitt) 所寫的《蘋果橘子經濟學 (大陸譯作:魔鬼經濟學)》(Freakonomics; Levitt & Dubner, 2005)。李維特是一個很不典型的學者,他研究的東西瑣瑣碎碎的,由地產經紀有沒有盡力到黑人的姓氏有沒有受歧視都有。而他用數據證明了『破窗理論』的是沒有效的 (Statistically Insignificant)。他提出了一個更具爭議的理論:犯罪率急降,全因二十年前墮胎合法化。原因很簡單,沒有能力或意欲生育的母親如果將小孩生下來,她很大機會不會照顧與教育這小孩,而這小孩便很大機會變成罪犯。這個在道德是有爭議,但在數據上是毫不含糊:事實又一次勝於雄辯。李維特與葛拉威爾正好是一個學者與一個記者的對照。」

「這樣說來,我們每天看的報導也就不知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了。」

「是的,好像有專家說,與小孩子一起睡,他長大後便不懂獨立;卻又有專家說,分開睡,他長大後便缺安全感。作為資訊消費者,你只好後果自負了。」

Reference:
Gladwell, M. (2002). The tipping point: How little things can make a big difference. Little, Brown & Company.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316346627

Gladwell, M. (2005). Blink: The power of thinking without thinking. Little, Brown & Company.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316172325

Levitt, S. D. & Dubner, S. J. (2005). Freakonomics: A rogue economist explores the hidden side of everything. Retrieve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060731328

Bibliography:
Mitchell, M. L., & Jolley, J. M. (2004). Research design explained (5th Ed.). Belmont, CA: Wadsworth/Thompson.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EAN=9780495092230

2006-08-18

Red Indian #4 (紅番之疏導)

豬油一身行政打扮,正在茶餐廳歎報紙與馳名的絲襪奶茶。

「紅番,你知嘛,亞洲發展中各國都開始為銀行業設利率上限,包括息口奇高的日本 (曾達 40%)、泰國、印尼等等,目的莫非為了討好選民。」

紅番一邊聽著茶餐廳的電視新聞,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羽毛頭飾,一邊吸著自製的墨西哥草煙。

「那不是很好嗎?客戶不用捱貴息?」

「哈,你以為銀行的風險管理部的人工都是白支的?以現在的息口,每十二個人裏有多過一個人不還錢,銀行便要蝕本。利率一旦設上限,銀行便只好收緊信貸要求,於是很多人便要轉向高利貸借錢。結果只會有更多人受高息之苦。根治高息,靠的應是提高國民收入、增加外資、開放市場等措施。」

「噢,那怎麼情況倒像毒品。很多國家捉拿藏毒者,然而捉到的大部分都是吸毒者,捉拿他們並不會改善情況。

「其實,從健康角度來看,無論在身體的傷害抑或上癮的程度上,都比違禁的精神科藥物嚴重。舉個例,雖然鴉片癮發作的時候,病人會痙攣、發冷、涕泗縱橫,但對健康的影響連安眠藥都不如;相反,飲酒的人飲到要逐隻腳企切除,甚至整隻腳鋸掉,他們還是戒不到,別說其他對肝、心、腦等器官的損害,還未包括有關的交通意外傷亡。那為什麼不禁煙酒呢?再舉多個例,弗洛伊德 (Sigmund Freud) 你一定識吧?他曾公開吸食可卡因 (Cocaine),並鼓勵親戚朋友吸食,三年後,他說戒便戒了,一點問題也沒有。然而他吸煙,越吸越厲害,最後一日要吸食廿支雪茄。他戒了二十年都不成功,後來下顎因癌症而爛掉,他還是吸煙;心絞痛,還是吸;做了三十三次口腔手術,還是吸;話也說不了、飯也吃不下,還是吸。那麼毒的毒品,還是隨處買得到,那為什麼可卡因不能呢?所以要禁毒,要成立合法地廉價購買毒品的途徑,然後再跟進每位來買毒品的吸毒者。這從根源打斷毒販的財源。比較開通的國家,好像荷蘭與瑞典等,都已經開始了,而且成效甚好,再沒有人非法販毒謀取暴利,連治安都好了 (Pinel, 2006)。」

「正是正是。香港警察經常檢控妓女,用的,是『引誘他人作不道德行為』;又用『依靠另一人賣淫的收入為生』封殺了『退休』妓女的生存空間。這樣反而將整個行業轉成地下運作,要靠黑社會把風、借貸,又難控制性病。最理想其實是正式發牌,要求她們定時作身體檢查,那對妓女、嫖客、與治安都會帶來好處 (陳寶瓊、陳惠芳、黎佩兒,1999)。」

「還有恐怖襲擊,歸根究底,都是因為石油。石油令中東的領袖發達,於是他們不用投資基建如教育、運輸等,人民普遍貧窮,於是將罪過歸咎西方與整個資本主義。動亂又反過來吸引了美國的軍隊,訓練當地人作戰。其他石油國領袖於是又將石油收益拿來資助恐怖分子,對抗美軍。說來說去都是石油。所以資源不應用來對付恐怖分子,應該用來開發新能源,也為環保出一分力 (Friedman, 2006)。現在?現在大家卻只懂燃起一顆顆用石油做的炸彈擲向對方罷了。」

「看,這個就是我們本末倒置的社會。大禹治水都用疏導,很多問題不是對著幹便會解決,而是從根源疏導嘛。」

「那般容易,就不用政客啦!」

「喂,那你幾時戒煙?」

Reference:
Friedman, T. L. (2006). The world is flat: A brief history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0374292795

Pinel, J. J. (2005). Biopsychology. Allyn & Bacon.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0205426514

陳寶瓊、陳惠芳、黎佩兒 (1999).《性是牛油和麵包》.紫藤、進一步多媒體

2006-08-16

Red Indian #3 (紅番之開卷)

「紅番,唉,日忙夜忙,如何可以早點放工、週末不上班呢?」

「去看看《與成功有約》吧。」

「真想可以自由自在地追尋自己的夢想呢!」

「看看《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吧。」

「其實商業社會和我的信仰有很多衝突,真不知如何才能在工作上活出基督的精神。」

「看看《耶穌談領導》吧。」

「喂,家陣開藥咩。和朋友傾偈,無非傾下呻下;你句句都是圖書推介,我倒不如跟圖書館交朋友!」

「對呀,其實和圖書館交朋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呀。」

「哈,你明顯地是吝嗇時間啦!一點都不投資在朋友身上!」

「哈,那也是,但從認知心理學 (Cognitive Psychology) 的角度來說,你自己看,一來是主動學習,自己建構自己的知識 (Constructivist Learning; Mayer, Moreno, Boire, & Vagge, 1999);二來每個人有不同的認知負荷 (Cognitive Load),於是你每次只看你吸收到的,便會停下休息,不會勉強 (Brunken, Steinbacher, Plass, & Leutner, 2002)。所以自己看,好過我將資訊硬塞進你腦子吧。」

「但是我看書看得很慢呢。」

「那是因為你看不慣。看電視電影,只會寵壞了你的腦袋,因為多媒體會同時用你的視覺記憶與聽覺記憶 (Dual-Processing),所以要求的整體認知負荷便很少。看書時,你卻要在腦裏將視訊變成音訊,無聲地讀,再整合成記憶。這是需要練習的,就像用器械操練肌肉一樣 (Tindall-Ford, Chandler, & Sweller, 1997)。一旦你開始熟悉那個範疇的字彙 (Schematic Knowledge),便不難整合同類書籍的資料了 (Strategic Knowledge; Plass, Chun, Mayer, & Leutner, 1998)。」

「噢,那為什麼我們不學那些會速讀的人,一目十行,心裏不讀出每句句子呢?」

「因為這樣雖然讀得快,但很難記住你讀了的東西,所以只適合一些好像報紙的即食資訊。在心裏讀一遍的話,你記下的資訊可以用視覺線索 (Visual Cue) 或聽覺線索 (Verbal Cue) 去翻查提取,記起旳機會高很多 (Dual-Coding; Mayer & Sims, 1994)。」

「好,停!問你生活的問題,你就不斷叫我看書;問你看書的問題,你就不斷給我研究論文。難道你不能正正常常地跟人聊聊天天?」

「你看不到我在改?我如果不是在改,你估你現在可以跟我聊天?你估你和我還會存在?」

Reference:
Brunken, R., Steinbacher, S., Plass, J. L., & Leutner, D. (2002). Assessment of cognitive load in multimedia learning using dual-task methodology.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49(2), 109-119.

Mayer, R. E., Moreno, R., Boire, M., & Vagge, S. (1999). Maximizing constructivist learning from multimedia communications by minimizing cognitive load.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91(4), 638-643.

Mayer, R. E., & Sims, V. K. (1994). For whom is a picture worth a thousand words?: Extensions of a dual-coding theory of multimedia learning.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86(3), 389-401.

Plass, J. L., Chun, D. M., Mayer, R. E., & Leutner, D. (1998). Supporting visual and verbal learning preferences in a second-language multimedia learning environment.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90(1), 25-36.

Tindall-Ford, S., Chandler, P., & Sweller, J. (1997). When two sensory modes are better than on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Applied, 3(4), 257-287.

Red Indian #2 (紅番之孤獨)

「紅番,孤獨真難受,有你真好。」

「為什麼孤獨難受呢,豬油?」

「每天的努力,很想是為了所愛的人而努力;說到底,自己吃的穿的,所需甚少。」

「那你豈非有要求?」

「怎會呢?如果我真的愛他們,一定是無條件的。」

「如果他們不領情拒絕了呢?如果他們不心存感謝呢?如果他們不體諒你一天的辛勞呢?」

「沒問題,我的愛比我的自我大。」

「如果他們還是活得不高興呢?」

「嗯……」

「所以嘍,你還是有要求的:你要他們快樂,甚至最好因你而快樂!真正的愛連這個也不需要的,只求成全。」

「會否難了一點?如果每天努力,身邊的人卻不快樂,那生命好像沒什麼意義吧?」

「生命的意義,不在乎目的;生命本身便是意義吧。你們的禪師們也說,吃飯拉屎,便是禪耶。看你自己,悶悶不樂,難道你不愛自己耶?也不是吧。快樂不一定是生命的追求,更不是測量愛的方法。」

「唉,每天都有不同的際遇,有喜有悲,還是很想有人分享。」

「站遠一點,悲喜都是剎那的,跟不跟別人說,還是會忘掉。靜靜坐著,看著自己的情緒起伏,好像看戲一樣,那它們便不見了。」

「哈,說得真容易!什麼什麼『觀照』,我也懂得說!難就難在如何坐著坐著而不睡著嘛。」

「不是坐著難,是單獨難。單獨 (Alone) 而不孤獨 (Lonely) 更難。兩個靈魂一起生活亦不易,大家獨立而互相支持 (Interdependence) 當然理想,做不到時候,獨立 (Independence) 還是比共依存 (Codependence) 難一點,所以大部份人都是揀後者:兩杯半滿的水倒來倒去,卻總是只得一杯滿,不能兩杯都滿呢。」

「紅番,你究竟想說什麼呢?又單獨又獨立的,頭都痛起來。」

「很簡單:聲稱你愛其他人之前,必先能愛自己。自己的杯滿了、溢了,才有資格愛人。否則,你是付出了 (Give),心裏卻總想要回來 (Take),那可不是愛啊!」

「唉,這不已是老生常談嘛!」

「就是因為人總做不到,才談完又談罷!既嫌我煩,我還是去睡了。」

「唏,別那麼早嘛!陪我捉多盤棋啦!」

2006-08-15

Red Indian #1 (紅番之牛排)

今天,是一個天朗氣清的星期天;虔敬的信徒正紛紛離開教堂。

「紅番紅番,你知剛才神父在彌撒說什麼嗎?」豬油問。

昂藏七尺、面色紅潤的紅番,一邊在豬油身邊走著,一邊直搖頭。

「哎呀,那可是本教七件聖事之一,聖體聖事的奧義呢!」豬油說。

「那你問問你身邊的教友,看看有誰在聽?」

豬油於是問身邊的婆婆,她答說:「噢,我正話念緊玫瑰經,無聽到呀。」令一位先生說:「對不起,太累,睡著了。」

紅番吃吃笑道:「什麼聖體聖事,看來誰也沒興趣呢!」

豬油無奈道:「那倒是我們最神秘的儀式啊。」

「有多神秘?不外乎將一塊值一毫四仙的麥麵餅當成人肉,讓你吃進肚裏的原始『吃人儀式』吧!」

「紅番,所以話你原始,那可是耶穌的身體,是他將神性的一部分,分給我們呢。」

「豬油,你有沒有食過牛排餐?」

「哈?當然吃過啦。」

「在熱騰騰的鐵板上,有什麼?」

「唔,有牛排,有粟米、蕃茄、薯條、和甘筍吧,問來幹嗎?」

「豬油,你閉上眼睛,仔細點看,你能不能在鐵板上,看到一大塊田原,一大遍草地,上面有頭牛緩緩漫步,有鳥語花香;在藍天白雲低下,陽光遍佈,種著粟米、蕃茄、薯條、甘筍等等呢?」

「嗯……」

「那你現在能不能在牛排餐裏看到『神』?這個,也就是你相信的神,是我們千百萬年來在大草原上信的神。活在死亡邊緣的戰士,每天嗅著泥土香氣醒來的人,跟本不會和你討論這些形而上的問題:神就在四周,沒有什麼信不信的。這就等於我問你,你信不信有空氣?只有那些終日在四道牆之間、坐在一面螢幕前,週日在冷氣會堂中聽講道的,才會討論這些吧!」

「哈,形而上你都懂!那就不如一起去食個牛排早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