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12

Parent (父母與狗)

這兩星期看了三個故事:兩本書、一套電影;兩個關於狗的、一個關於人的;三個都是關於家庭的。

它們分別是《姊姊的守護者》(My Sister’s Keeper)、《我在雨中等你》(The Art of Racing in the Rain)、以及《馬利與我》(Marley and Me)。

先講茱迪.皮考特 (Jodi Picoult) 的《姊姊的守護者》吧。皮考特已是位極暢銷的作家,其小說同時叫好又叫座。身為人母,她專寫家庭的矛盾與極富爭議性的話題。好像《事發的十九分鐘》(Nineteen Minutes),寫的是為什麼一位乖巧的高中生,來自一個表面幸福的家庭,卻帶槍血洗校園十九分鐘,讓人不禁問其父母究竟做錯了什麼?又好像剛出版了中譯本的《第十層地獄》,講的是一個女兒控告其男朋友強姦她;作父母的,你會有什麼反應?

這次我想推荐的,是《姊姊的守護者》。故事裏的父母,生了一個有急性白血病的女兒。於是他們利用基因工程,孕育了一個生理結構相同的女兒,並不斷將她的器官,由臍帶血到骨髓再到腎臟等,「捐」給她的姊姊。從今天的技術上來說,這是絕對可行的。然而,這樣做,當然忽略了人性的考慮。結果,妹妹十二歲時用僅有的積蓄去請律師,控告自己的父母。同時,她們還有個大哥,因為父母太專注二女兒的病,結果要四處放火,從而將其任職消防隊目的父親由醫院那邊搶過來。

一邊看這本小說,一邊讓你感受到其中身為父母的,彷彿活在無間地獄裏。他們只能無助地因著每天的危機作出反應,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與夢想,一切都以保存二女兒的生命為先,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皮考特的厲害之處,在於她能用優雅的修辭與機智的幽默,把那壓力沖淡。她之所以被《美聯社》譽為「說故事大師」,亦因為她營造高潮的能力。

金庸教曉我們,一個成功的故事,要有大高潮與次高潮,就像先有群雄二十八星宿大陣力抗金兵,再緊接華山論劍爭天下第一一樣,讓人看罷還覺著餘音裊裊。《姊姊的守護者》裏的高潮,自然而然地出現在最後的法庭判決上,結果已是出人意表;但作者卻再補上一個「次高潮」,讓人拍案叫絕。不過就如電影《鬼眼》一樣,說穿了便不好看了。作者在後語裏寫到,其兒子在看過小說的結局後,竟哭至整天不睬她,其震撼可以想見!

因著我姨的一句說話,看了電影《馬利與我》。電影裏的男主角,因為不想有小孩子,於是買隻小狗給新婚妻子。怎料那小狗太頑皮,讓他們心力交瘁;而更「慘」的,是他們還是有了孩子。從電影裏,你可以看到為什麼要做父母,先要放棄自己的一切。雖然我未嚐過為人父母的滋味,但我大概明白為何真正的「大愛」常與「無我」一起出現。

當然,《馬利與我》中的父母並無《姊姊的守護者》中的父母那麼痛苦。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後者的痛苦某程度上來自執著。無論你多愛一個人,你永遠不能擁有另一個獨立的生命,子女亦然。所以皮考特最後寫到:
We never have children, we receive them. (2004, p. 379, Hodder & Stoughton)
我們從來不曾擁有小孩,我們只是接受 (註:「收到」更貼切) 他們。(2006, p. 404, 台灣商務)

我們要學的,就是放下

講到這裏,是時候介紹最後一本書,賈斯.史坦 (Garth Stein) 的《我在雨中等你》。它的英文名字其實是「在雨中賽車的藝術」。因為在雨中賽車,車子容易失控,而成功的奧妙就是失控的時候,千萬別抓緊方向盤,而是任由車子滑行。書的主角,也是一頭狗。從它的眼中,我們看到它的主人怎樣在經歷生活裏的無數挫折與傷痛裏,一直堅持原則,但在完全失控時,活在當下,就像他賽車時在雨中轉急彎一樣。這是一本很感人的書,也是一本非常「新紀元」(New Age) 的書。書中融會貫通了不少當今哲學與宗教領袖常提到的生活智慧:
你的心,決定你所看見的……眼睛往哪裡看,車子就往哪裡去。賽車時,車子打滑,駕駛若一直盯著牆看,就會撞上那道牆。

你要相信車只是身體的延伸,賽道是車子的延伸,而雨是賽道的延伸。要相信你不是你;你是一切,而一切就是你。

第一段簡直就是「自我應驗預言」的金句版,而第二段則是很「新紀元」的味道。博客來書籍館有更多的摘錄,不贅。

現在,你大概知道為什麼它們出現在小弟同一篇網誌裏。在上天的安排下,我竟在兩、三個星期裏看了這三個各不相同卻又隱隱相關的故事。我從來不相信巧合,所以只好一併記下,讓有緣到來的你去體會吧。

2009-02-08

Trail (從赤柱到太古)

這兩個星期都有人問我是否跑渣打馬拉松。雖然我每天仍在跑,但其實並沒有報名,只因沒想過十二月跑完全馬後能再走路!

殊不知跑完全馬後,反而狀態大勇,但報名限期已過,又見天氣好,只好重拾行山的興致。

我都知一個人行山危險,不過今時今日要找朋友晨早起身同你自虐半天實在不易:不是太忙便是返教會又或揍仔甚至怕老了跟不上,原因多多,總之就是不再少年時罷。

結果上週末我一口氣獨戰衛奕迅徑一、二段,還因為不懂去起點,結果由赤柱市集開始攀爬。沿途踏上據說有上千級的孖崗山、經紫羅蘭山、渣甸山,最後落到太古地鐵站。路上能俯瞰南丫島、舂坎角、赤柱半島、遠眺海洋公園,再到陽明山莊,又一次俯瞰維多利亞港,看著 IFC 與 ICC 遙遙相對,以及整個鯉魚門的兩岸,真是壯麗得可以。


一邊走,一邊想,如果一小時能跑完十公里,無理由兩小時行不完此兩段山徑。結果真的就如指示所說,行了四小時。路上遇上不少人等,其中在上斜時,有個小朋友不斷跟父親說:「其實……我都不是那麼想到山頂,不如回去吧!」

我走在山脊時想,難怪我們常將事業與人生比作行山:什麼高峰低谷等,實在是有點像。上山時,眼睛就望著一級級的階梯,沒時間心情去管沿途風景,只是想著山頂的風光。怎料在山頂的風光一瞬便過了。在你還未喘息完時便已在下坡了。然而,還是走下坡好,一則舒服,二則可以一路俯瞰美景。是覺著有點累,但很快便能完成了。

無論山頂的風景多壯麗,我其實還是喜歡山中的林蔭小路:每一段都讓我想起我以前在外地步行上班時的小徑與生活,還錯覺自己是走在「哲學之道」上的哲人。


儘管告示寫著「此段路艱險難行」,還是行了,且感覺很好。所以昨天又由薄扶林經淺水灣、香港仔行到灣仔峽。越來越覺得,其實自己有點自虐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