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夫妻制度並不一定如聖經所說由創世時定下的。心理學裏有一門叫進化心理學 (Evolutionary Psychology),其中最具爭議的就是有關男女關係的「森林定律」(The Law of the Jungle)。
要瞭解「森林定律」,必先要瞭解進化論。大家都知道進化論的精神在於「物競天澤,適者生存」。然而,這兩句說話並未道出進化的精髓。進化論的精髓在於「繁殖」。
一個物種就算有最好的生存能力,諸如孔武有力、爪牙又利、掩護有色,但若不能將其基因傳下去,這個物種也只會絕種。要進化,要花千萬代的時間,所以一定要不斷地繁殖。
於是著名的進化心理學家,好像 David Buss (2003) 等,便說「男人須花心,女人皆善妒」(筆者撮)。為什麼?因為男人要將基因傳下去,只需數分鐘;女人卻要十個月。於是男人最有效的策略是增加配偶的數目,務求有最多帶有自己基因的子嗣。女人的需要卻不同。女人十月懷胎時,是沒有生產力的;要成功生育下一代,關鍵是牢牢鎖住自己的男人在身邊,直至下一代長大成人。
在你高聲反對之前,我想先說,這不是哲學或倫理的討論,也與道不道德無關,純粹是從「有效繁殖」的角度來說。
這個理論衍生出其他的理論:男人有財有勢便多女人喜歡 (因為有更多資源去養育下一代),女人年輕貌美便多男人喜歡 (代表餘下的生育時間與健康條件較長較優)。
因此,有很多物種都出現「一雄霸十雌,九雄半掩面」的情況。
這個也可解釋同性戀為什麼永遠是少數、被主流歧視:請問同性戀者怎樣將基因傳下去呢?如果人人同性戀,這個物種如何維持呢?
話說回來,在以往資源不足的原始社會,又沒有避孕,食物是很大的問題,所以控制生養與整個民族的生存息息相關。於是用「道德」來維持一夫一妻制便有進化上的需要。在猛獸雄據四周的環境,團結一致的社會有著生存上的優勢。
隨著人類的進步,生育的風險變得越來越低.更好的營養、醫療等,讓女人的理想生育年齡由十二、三歲延至三十多歲,不用再像以前的皇帝,毛都未出齊便結婚。加上成功將子女養育成人的機會變高,再不用生十多個子女來增加成功繁殖的機率。
社會的進步,出現了反進化的論調:人不再熱衷生育;社會階層越高,便越少子女。大家厭棄主流社會,不喜社會規範,甚至越來越多人隱世。其他的退化,包括每天要定時定量食三餐、睡八個小時:請問在森林有什麼動物不是暴飲暴食的?沒有能力在有食物時盡量食的,早便被淘汰了,別說要瘦身的那些。忍不住要再說,太瘦的女人,進化上是男人最差的選擇。
說起這些,其實是因為 Paulo Coelho (2005) 的《Zahir》裏,有一個比喻。他說我們現在的火車軌,都是 143.5 厘米闊。為什麼呢?只因羅馬時代的馬車車輪是那樣闊;而那又與兩匹馬栓在一起的距離有關。於是由羅馬時代到現今的電氣化火車,路軌都是 143.5 厘米闊;這竟一直影響到穿梭機的油箱大小,事關那油箱要用火車運去太空總署。他用那古老的 143.5 厘米,比喻夫妻的距離。在進化之始,我們便要在「有效繁殖」的前提下,找出男女最理想的距離。太遠,男人照顧不了自己的女人與子女;太近,男人不能拈花惹草,增加生育。於是他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撇掉因進化而產生的古老社會制度,純粹從愛 (留意,愛不同慾) 出發,怎樣的距離才是最理想呢?
我覺得,答案是次要。會提出這個問題,並去思考的,在我們的社會是絕無僅有的。我認識的朋友裏,大部分都是盲目地遵循社會的主流而生活。用 Paulo Coelho 的說法,他們是奴隸:社會期望的奴隸。他們結婚生子、買樓擺酒,卻從不能道出箇中意義。我有很多很多金融業的朋友,都不約而同地說他們的目標和夢想是「賺夠,在四十歲退休,做自己想做的東西」;你再問,什麼是你想做的東西?他們答不出來。有些人竟會答:到時我會創業,再賺多些!
我們的社會變了。我們不再活在森林,卻用森林定律去生活。好像我們遺傳了在遠古食物匱乏時對油脂與甜食的偏好,於是導致了現代的高膽固醇等病。
民主,是讓森林定律繼續下去的另一個原因。生活在低下階層的,主要娛樂只有性,但節育的資源少,於是他們的後裔也多,想想非洲便明白。如果一人一票,這個階層便會成為社會的主人。回想所有無產階級革命,都是用「民主」行頭的。再想,美國為什麼會選個白痴做總統?因為民主,再配合了我們「越高教育越少生育」的反進化思想。所以《世界是平的》(Friedman, 2006) 才說,在未有強大的中產階層之前,改革是要「批發式」的,亦既由少數人從上而下,好像鄧小平和李光耀那樣;到教育很普及時才可以有「零售式改革」,即真正的民主。然而,如果有教育的人都不生育,後果便不難想像。所以作者湯馬斯.佛里曼 (Thomas Friedman) 才說,要關心「未平的世界」,特別是教育。
其實,怎樣生活的模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意識地去選擇這個模式,而不是盲目遵循社會的規範,然後每日怨天尤人。「自由,不是沒有承擔,而是能去選擇並承擔對我最好的」("...freedom is not the absence of commitments, but the ability to choose - and commit myself to - what is best for me."; Coelho, 2005, p. 19).
這一段,是我特愛的 (會在回應裏試著為大家中譯):
I heard other people speaking in the name of freedom, and the more they defended this unique right, the more enslaved they seemed to be to their parents' wishes, to a marriage in which they had promised to stay with the other person 'for the rest of their lives', to the bathroom scales, to their diet, to half-finished projects, to lovers to whom they were incapable of saying 'No' or 'It's over', to weekends when they were obliged to have lunch with people they didn't even like. Slaves to luxury, to the appearance of luxury, to the appearance of the appearance of luxury. Slaves to a life they had not chosen, but which they had decided to live because someone had managed to convince them that it was all for the best. And so their identical days and nights passed, days and nights in which adventure was just a word in a book or an image on the television that was always on, and whenever a door opened, they would say:
'I'm not interested. I'm not in the mood.'
How could they possibly know if they were in the mood or not if they had never tried? But there was no point in asking; the truth was they were afraid of any change that would upset the world they had grown used to. (Coelho, 2005, p. 10-11)
你進化了沒有?
Reference:
Buss, D. M. (2003). The evolution of desire: Strategies of human mating. Basic Books.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046500802X
Coelho, P. (2005). The zahir: A novel of obsession (M. J. Costa, Trans.). London: HarperCollins.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0060825219
Friedman, T. L. (2006). The world is flat: A brief history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Retrieved from http://search.barnesandnoble.com/booksearch/isbnInquiry.asp?isbn=0374292795
7 則留言:
中譯:
很多大談自由的人卻其實是生活的奴隸:他們是父母期望的奴隸、婚姻承諾的奴隸、體重與卡路里的奴隸、工作項目的奴隸、感情包袱的奴隸、社交應酬的奴隸;他們是奢華的奴隸、裝著奢華的奴隸、或裝著做裝著奢華的奴隸。
他們是生活的奴隸,一種他們沒有選擇的生活,而是聽別人說應是最好的生活。於是相同的晝夜就此過去,而「冒險嚐新」變成書裏或電視上的用詞。當機會到來時,他們會說他們沒興趣、沒心情;然而,他們卻從沒有試過有一刻離開生活的刻板與枯燥,又怎知道自己對其他的可能性沒興趣呢?事實是,他們太害怕改變,特別是當這改變可能會粉碎他們自小認識的世界。
破箋殘函 道士拜上
對於同性戀和進化論的關係,我也很感興趣.大部份科學家認為同性戀是天生的,但為甚麼沒辦法靠基因延續的行為,卻能一代一代傳下去?
我的理論是,或許在基因中,性慾和性別並不是非男即女般界限鮮明,而是會有自然的錯配.但少數的同性性行為,不單對族群的生存無害,更可能有益(例如減少了因爭奪異性而起的內訌.)因此同性戀基因沒有受到進化的壓力,能在異性戀配偶的生育過程中流傳下去.當然,這只是個人天馬行空的想像,全無科學根據.
Friedman說得對,強大的中產是民主的必要條件.不過亦要法治和新聞自由這兩點去配合.但在中國,這三點都是起步階段,看來民主的路仍很遠.
森林兄:
發佈的時候,我便在想,森林兄一定會為森林定律發言 :)
你的假設,不遠矣。雖然在科學的領域永遠沒百分百肯定,但性別、性取向、與性徵,是在不同時候發展的。胎兒同時俱備成為男人與女人的潛能,分別叫 Wolffian (男) 與 Müllerian (女) Systems。由懷孕到青春期,不同的時候,因著不同的分泌 (Testosterone, Androgen, Estrogen 等) 成就了不同的性發育與性取向 (連腦部結構亦會有點不同);若然在這十幾年裏,有一環出現問題,便會有性別模糊的情況。後天社會教育亦有著重要的影響 (Freeark, Rosenberg, Bornstein, Linkevich, Lohnes, & Jozefowicz-Simbeni, 2005; Pinel, 2006)。
此外,物種的多種性,也靠隨機的異奱 (Mutation);此亦解釋了一些進化上不合理的情況。
狂人字
Reference:
Freeark, K., Rosenberg, E. B., Bornstein, J., Linkevich, M., Lohnes, K., & Jozefowicz-Simbeni, D. (2005). Gender differences and dynamics shaping the adoption life cycle: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and recommendations. American Journal of Orthopsychiatry, 75(1), pp. 86-101. Retrieved from the PsycARTICLES database.
Pinel, J. P. J. (2006). Biopsychology. (6th Ed.). Boston: Allyn and Bacon.
求教:
当某一族群中的雌性都被若干雄性圈进它(或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找不着雌性的雄性们
或没有雌性追随者的雄性们
大有可能在它(或他)们自己中间同性"交配"
即较强的雄性对较弱的雄性强制交合
被强制进行过交合的较弱的雄性
万一有机会继后跟某雌性交配后并生出犊子
(需机率较低但不无可能)
以上过程再经历千秋万代
不知其後代的基因有否可能会产生变异
生成同性"恋"基因
并将之继续代代相传?
匿名者: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假設;直至目前,還未有聽說過行為會反向影響基因突變,大家傾向相信突變是隨機的。
在你的例子裏,真正有同性傾向的是強者,不是弱者。作為強者,他的子孫數目會更多,而有同性傾向的機會會更高。這樣下去,便會有大量同性戀者。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在聖經舊約中,尚未有一夫一妻制之時,有很多大城市都很流行同性戀吧?
狂人字
我希望參加「啟發會」。
實際上,說謊者要騙的,是自己。存心害人的人,不會說謊。譬如,刻薄寡恩的老板,常驕傲地誇耀自己搾取員工精力的能力;心存仁愛,但又壓迫員工的,才會謊稱為勢所迫。說謊的,是心裏有更高道德標準,但實際生活中的行為令自己太失望,才會說謊;好讓自己也相信,心裏才能好過一點。
看過你的post,由相學那篇開始看, 到心理篇, 實大給了我太大的啟發, 我怎能錯過 那宗教的啟發會?
謝謝你的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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