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
天上的太陽父神與大地之母神,原是和諧地跳著舞,並衍生了萬物。那個和諧彰顯在祂們的舞步上:每當太陽在天空的舞池上轉上三十個圈,月亮便盈缺一次;而每當月亮盈缺十二次,日出的位置亦循環一次。祂們以這個完美的規律維持了大自然的秩序,讓世人幸福地生活著。那時,人間並沒有痛苦、死亡、與冬天。
怎料人類無知,竟漸漸忘了父神太陽,並只向月亮女神朝拜,並誤以為亡靈都飛向月神,終於招致太陽逐漸遠離,太陽和月亮的舞步出現誤差:月亮未等足三十天便盈缺一次,而每年冬至夏至亦總是遲上數天,因而為人間帶來了冬天和所有的痛苦。
唯今之計便是建一座能吸引太陽神重新靠近,並讓人敬畏的龐大廟宇。
這個故事,便是 Bernard Cornwell 為建於五千年前的史前巨石陣 (Stonehenge) 所設想的原因。既謂「史前」,就是未有歷史、未有文字的時候,亦因而沒有資料解釋我們新石器時代的祖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從西南威爾斯 (Wales) 運送巨石到 Salisbury 平原上,興建一座天文台一樣的龐然大物。有多大?其中有些石頭足四個人高、七隻象重!
每次我跟學生談到宗教,我總會提到宗教的三大元素:Cosmogony (一個創世的神話)、Theodicy (一個世間所有苦與邪惡的解釋)、以及 Ethics (一條救贖自己與全人類的路或道德規範)。三大元素,缺一不可。Bernard Cornwell 上面那個簡單的故事正好有齊這些元素,亦符合原始日月崇拜的紀錄;至於這是否巨石群興建的原因,實在誰也不能回答,皆因我們現在依靠的,只是考古的發現。
來源:BBC NewsBernard Cornwell 說得好:如果我們的文明有天崩塌了,一萬年後的考古學家亦會感歎於我們現在教堂的華麗,加上由於大部分教堂都向東,他們亦會以為我們拜太陽,並會從十字架上的耶穌像推斷我們有活人祭祀。事實上,我們的確將拜日教在冬至歡慶太陽出生的節日與耶穌的聖誕節合併來慶祝,並不斷在彌撒或聖餐裏重覆提到要吃耶穌的肉、喝祂的血!
會看 Bernard Cornwell 的小說
《Stonehenge: A Novel》,是因為我早前到了巨石群,本想先研究一下它的歷史,至少瞭解一下它出名或神秘的地方。坊間的論著多不勝數,包括說是巫師梅林叫巨人建的,並以此為亞瑟王父親之墓、是古人記下冬至夏至的地方,並以此推算下次日蝕的時間、甚至是古代德魯伊 (Druid) 教徒的寺廟,雖然巨石群在未有德魯伊教前便早已存在。總之都沒有肯定的答案,大家亦相信除非時光倒流,否則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橫豎沒有答案,我便找本小說看看,好能在幾塊平平無奇的大石頭中看出點趣味。
以一本五、六百頁的小說而言,《Stonehenge: A Novel》算是頗有娛樂性,節奏明快而不沉悶,且很快讓你掌握了興建巨石群的三個階段與技術,並解釋了為什麼要老遠從威爾斯搬石頭過來;雖然在小說裏,那三個階段都在一代人之間完成,但考古學家則估計實際上經過了五百年的時間。無論如何,作者生動地將石器時代的生活與習俗立體地呈現了出來,人物之間的愛恨情仇亦甚有說服力。
來源:James Schombert, University of Oregon看罷,不期然地想,雖然我們經過了這幾千年長足的發展,但文明包裝底下的人性與對宗教的非理性需要還是一樣的。
現在我唯一還有興趣的,是如何用巨石群算出日蝕。後來看過
Bill Kramer 的解釋,原來是假設了日蝕有個簡單的週期,能用 56 塊大石作公因數記下。至於真正的日蝕計算,牽涉一個很複雜的系統:地球自轉與公轉的時間與月球軌跡的週期和角度,再加上太陽的引力對月球軌跡的影響,一點都不簡單。文明古國如
中國與
印度便早有計算方法的記載。如果你還要知道準確的地點與太陽被遮蔽了多少,則只好到
太空總署去查了。
闊別大家個多月,一則是小弟去了英國流浪,二則是小弟由最大的外資公司轉到本地最大的娛樂王國,樣樣都要重新學習與適應。兩者都十二分有趣,但後者我現在不方便多說;至於英國之旅嘛,實在讓我拾回十多年前背包遊歐洲的情懷。路上睡過夜船到愛爾蘭、坐足八小時火車到英格蘭最西的地角、跑到蘇格蘭最北尋找水怪、截過順風車如電波少年、肚餓時以地道啤酒充饑、亦試過與十幾人同房並和大家一起半夜被鼻鼾吵醒:彷彿年少輕狂的日子又回到眼前!無論如何,我現在是魂魄和肉體都一併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