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09

Archaeology (聖經考古)

早前下載了一本免費的電子書,是聖經考古學會的免費電子書之一,名為《十大聖經考古學的發現》,最近終於有時間讀完,內容頗有趣,值得推介。

一直以來,信徒都不會深究聖經故事的真實性,大家關心的是故事的教訓;正所謂,沒有看見便信的,才是有福的。至於非教徒,就一般把那些故事當成神話,不會花時間研究。不過,聖經考古學家們卻正是要把十幾米深泥土下的歷史遺跡翻出來,去證明一些不同的聖經人物的確曾經存在。

若你讀過聖經,可能都曾經想像過達味/大衛王與撒羅滿/所羅門王的輝煌,但你有否奇怪,為什麼偌大一個王國,在歷史書裏一點也沒有被提起?加上達味/大衛王對哥肋雅/歌利亞這樣的故事那麼神化,讓人不禁覺得整個故事像格林童話。至於歷史裏的耶穌,就更是撲朔迷離,惹起近代不少辯論與研究。

因此,仔細讀聖經考古學的發現,不禁趣味央然。那十大發現如下:
  1. 死海古卷 (Nag Hammadi Library):不單有為人熟知的福音其他版本,也有沒有被加入舊約裏的經書。其中一個重要發現,是早斯教會曾有一大班人覺得可以透過神秘經驗與基督一起死而復活。
  2. 與撒羅滿/所羅門王所建、規格極為類似的神廟 ('Ain Dara Temple):解決了不少聖經裏所提到的古老建築用語的疑團。
  3. 提到達味/大衛王的石碑 (Tel Dan Stela):出自敵人手筆,極可信。
  4. 加里肋亞/加利利湖旁的羅馬建築,可以想見耶穌那時的藝術成就。
  5. 把雅威/耶和華與異教偶像融為一體崇拜,甚至有與祂妻子 (Asherah) 合照的畫像。
  6. 伯多祿/彼得的房子,耶穌曾在那裏顯神蹟,後來被加建,成了早期的基督教教堂。
  7. 耶穌治癒瞎子,叫他到池水裏洗眼的那個池 (Siloam Pool;若 9:11)
  8. 達味/大衛王時期所崇拜的「牛」。
  9. 達味/大衛王時期的耶路撒冷城的規模與建築:不講不知,不少考古學家曾認為那個時代根本不存在。
  10. 釘了幾個箭頭的城牆,紀錄了巴比倫人攻佔耶路撒冷的歷史。
這些發現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們暗示了不少其他東西,例如:但 (Dan) 這個支派好有可能是希臘人,因此但的子孫三松/參孫的故事才如此像希臘神話裏的英雄故事。

還有不少有趣的電子書,有空可以下來看看。

2012-10-01

Unfalsifiable (不可證偽)

最近有網友以「不可證偽」作為辯論的論點。「不可證偽」是波普爾 (Karl Popper) 所提倡的「科學哲學」的基礎:當一個假設能被證為假的時候,研究它是真是假才有意思、才算科學、才能製造新的知識。譬如我們假設重的東西會下降得快些,那只需要把羽毛與鉛球一起扔下窗,看那一個先落地,便能證明是真是假。但若你假設虔誠祈禱後,羽毛能比鉛球早著地,結果鉛球先著地,而你則歸咎祈禱未夠虔誠,那「虔誠祈禱後,羽毛能比鉛球早著地」這個立論就為之「不可證偽」,亦可以說是「不科學」。

「不可證偽」是否等同不真實,或不重要呢?因為除了以上祈禱的例子,我們發現宗教領域上的很多東西,都不可證偽。諸如「人的靈魂不滅,但要等世界末日才會復活」、「至善的神不會做一個充滿天災人禍的世界,世界的不完美是因為人的罪」、而最重要的例子則是「神是存在的,因為世界需有一個創造者、有個設計者、有個目的」。你可以說「上帝不會擲骰子」,但當粒子的軌跡真的是隨機進行時,那擲骰子的一定是上帝。


為著這個辯論,有位劍橋大學的哲學家說了一個故事:

話說有兩個人回到舊居,發現多年沒打理的花園裏竟然生氣勃勃,於是甲開始懷疑有花匠偷偷地在工作,但乙認為沒可能,否則一定會有蛛絲馬跡,至少會有鄰居聽見。隨著甲細心的觀察,覺得花園裏的花木暗暗有種秩序;乙卻做了個實驗,發現一個廢棄的花園也可以發展出一種秩序。不過,甲始終相信花匠的存在,而乙亦發現,根本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說服甲。從此,甲每天帶著感恩的心去欣賞花園,而乙則明白到,就算客觀的事實完全一樣,不同的人仍可以對花園作出不同的描述與得到不同的感受。

針對上述的故事,來自基利大學的哲學家則引進了另一個觀察者:

丙為了平息甲與乙的爭端,於是佈下了電網於花園四周,郤沒法「捕捉」到這個花匠,於是宣布花匠並不存在。甲則認為,那花匠無所不能,甚至可以隱身。丙於是沮喪地問甲,如果是這樣,還有什麼可以說服你那花匠並不存在呢?

丙提出的問題,正是在引用「證偽原則」來駁斥甲。

看不過眼丙的沾沾自喜,牛津大學的哲學家介紹了一位瘋子:

瘋子整天認為學校裏所有人都想殺害他。朋友於是把所有學校裏最和善的人介紹給他,但他依然認為,這些和善的人只是更懂得偽裝而已。

在這個故事裏,瘋子與他的朋友都無法用客觀的事實去說服對方,不過我們之所以認為瘋子不正常,是因為我們一般相信別人不會無原無故殺害另一個人,但你永遠不能排除別人無原無故殺害你的可能性。同一個原因,不少人像這位瘋子一樣,不敢入升降機、坐飛機、甚至不敢住高樓大廈。因此,信念與證據,根本是兩碼子的事。

此外,對甲、乙、丙三人來說,花匠是否存在,只是一個學術研究或興趣討論;但對瘋子來說,身邊的人會否殺死自己,關乎生存,並不能因為爭持不下而不了了之。

對此,另一位牛津大學的哲學家則講了另一個故事,重申就算信念與證據無關,卻仍是重要且有意義的:

話說有位遊擊隊隊員遇上一位自稱支持抵抗運動的陌生人,這位陌生人要求遊擊隊隊員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相信他。和這位陌生人接觸後,遊擊隊隊員有感於陌生人的誠懇與堅定,對他深信不疑。以後,當陌生人幫助遊擊隊時,遊擊隊隊員就很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當陌生人逮捕遊擊隊時,遊擊隊隊員就會想像他的苦衷;當遊擊隊隊員有需要但陌生人沒有幫助他時,他則認為陌生人有更好的安排。總之,沒有人能說服遊擊隊隊員陌生人不是同一陣線的。

在這個故事裏,遊擊隊隊員與瘋子雖然都漠然證據,堅持自己的信念,但他們是不一樣的。遊擊隊隊員對陌生人的信念是來自自己第一手的經驗與判斷。

最後,伯明翰大學的哲學家這樣說:

兩位旅行者一起在一條路上行,一位相信這條路通到天國,一位則認為這只是一條普通的路,不過既然沒有別的路,只好在這條路上一起走。一路上,前者一直把風光當成恩寵,把險阻當成考驗,並把旅途當作進入天國的訓練。後者則把這些全部歸咎於運氣。

在這個故事裏,儘管兩位旅行者的經驗與得到的證據是一樣的,但他們誰也不能叫對方與自己抱持同一信念。不過,這並不代表有兩個真相,因為真相將會在路的盡頭揭曉。簡單來說,「未被證實」並不等於「不能被證實」;「你不能證實」,也不等於「無人能證實」。「未被證實」與「不能證偽」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相同的論點可以應用在很多關乎「證偽原則」的討論裏,特別是在宗教與潛意識等等領域裏,在此就不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