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16

Camino (梅花之路)

很多年前,我在這裏介紹過教會四大朝聖之路葵扇之路 (Road of Spade)紅心之路 (Road of Heart)梅花之路 (Road of Club)方塊之路 (Road of Diamond)。當時,在我認識的人裏,只有我在贐明會的一位拍檔有去過「梅花之路」,即徒步由法國行四十天八百公里到西班牙的聖地牙哥 (Santiago de Compostela),也是傳說中聖雅各 (St. James) 的葬身之地。那位拍檔也是踏單車而不是用行的。其他的朋友不少連聽都未聽過。怎料我也曾經寫過的那位舊老闆,竟毅然決定去走一趟,還要用腳走的!

原來他遊山玩水之後,因緣際會,去了非洲做了一年義工,教育當地青少年。回來後決定為那些缺乏書本閱讀的青少年而籌款,所以利用 Everyday Hero 作平台 (大家都可點擊並在網上捐款以作支持),宣布去走傳說中的方塊之路。體力的要求不在話下,但最辛苦的應該是在又濕又冷的天氣、雙腳起了水泡隱隱作痛、以及晚上被其他朝聖者的鼾聲吵著而缺乏睡眠的情況下趕路。我與他的一眾老友,在 Facebook 跟著他四十天,直到他完成,感覺好像自己也行了一遍一樣……辛苦!


苦盡甘來,到最後他參與了終點大教堂裏為朝聖者而設的拉丁彌撒,更目睹那個很大、拋得很高的大香爐 (據老闆說,香爐出動,要得八位朝聖者夾錢請那些工人去搖,才看得到的)


可以去朝聖,著實讓我非常羡慕。不過,在過去這四十天裏,每當我每天奔波勞碌、心力交瘁之時,我都會不期然地想:其實誰不是每天都在朝聖呢?只要你不是為了自己的原故而在努力,好像我老闆一樣,那你便已走在朝聖的路上。

願大家都能走終點,並得到朝聖者應得的祝福。

2013-06-09

Tibetan (藏文)

每次有人問,為什麼要學藏文?我都只會笑笑說:「學來唸咒。」

如果要唸咒,就不能唸錯。藏密咒語,不是詛咒人用的,而是成道用的。佛教三乘中的「金剛乘」(Vajrayana),又叫「真言乘」(Mantrayana)。「真言」(Mantra) 就是咒語,可想而知咒語的重要性。咒語是秘密,所以「金剛乘」又叫「密宗」,有西藏的藏傳與日本的東密等。「金剛乘」與大小二乘的分別主要在於:後者要修很多世,才能成佛 (所以有「一還果」、「不還果」等階段),但「金剛乘」能讓人現世成佛,可謂「成佛速成法」。

如果你以為,只要將藏文字母翻成羅馬字母轉寫,便能讀出咒語,那便錯了。就以不少人聽過的「六字大明咒」為例,六字大明咒的藏文是:

ༀ་མ་ཎི་པད་མེ་ཧཱུྃ

羅馬轉寫為:
om mani padme hum

不少中文翻譯轉寫成:
唵嘛呢叭咪吽

單看轉寫,基本上無可能讀得對。因為在藏文中,但凡後加字是「d」與「s」,便不發音,並把之前的「a」改成「e」。所以「pad.me」應讀成「pe.me」,來自梵文的「padma」,即紅蓮 (白蓮叫「pundarika」、青蓮叫「utpala」,都有不同的名字)。至於「pe」的「p」,並不是一般印歐語中的噴氣音。藏語中噴氣的音翻成「ph」。「p」與「b」都不噴氣,分別在於聲調。用普通話作比喻,「p」是一聲,「b」是二聲。「pa」像「巴」,「ba」像「拔」或粵音「把」。

「mani」意思是「珍寶」。我常想,這個應該是魔術師「mani mani hum」的來源吧。

我曾經寫過,梵文、巴利文、藏文等,都是一脈相承。藏文當然也有自己的土話,但不少佛教用語仍是來自印歐語的根。好像「般若波羅密」的「波羅密」,藏文「phar.chin」:「phar」,即拉丁語系的「para」,對面的意思 (好像英文「parallel」,但拉薩語又把「r」在白讀時讀成長音,即「phaa」);「chin」則是「去」的過去式。「波羅密」就是梵文「paramita」,中文意譯就是「到彼岸」。「彼」當然比「此」勁得多,所以「parami」又有「至高無上」、「完美」等意思。

無論如何,學一種語言的樂趣,就如最近電視播的「極地狂奔」一樣,只有過來人才明白,外人只會覺得你發神經、自討苦吃。特別是學一些沒有實際用途或商業價值的東西,簡直會被社會當成怪物。不過,當你能一步一步地走近古老而神秘的智慧源頭,並開始見證人類文明的演變過程,感覺便只能用「過癮」來形容。

所以,每次有人問,為什麼要學藏文?我都只會笑笑說:「學來唸咒。」

2013-06-01

Quality Time (精心的時刻)

我曾經在《愛之語》裏提過「精心的時刻」(Quality Time)。意思不是要你花很多時間陪伴你愛的人,而是要你陪伴他們時心無旁鶩、專心一致。於是,一起吃飯卻一邊看電視不叫「精心的時刻」、一邊傾偈卻每五分鐘看一次手機不叫「精心的時刻」,反而一聲不響靜靜看著對方對眼睛、聽對方的說話,才叫「精心的時刻」。

到了現在的年紀,不少童年的往事都忘了。家中提起小時玩過的東西、說過的稚氣說話、犯了錯並被痛打的經歷,我很多都記不起。不過,有些畫面我特別深刻。

還記得爸爸以前很忙,為了家庭也為了事業,除了白天的正職,還有兩晚要兼職,又有兩晚要進修。我們兄弟倆最常問媽媽的問題,便是爸爸這個星期那一晚會早點回家?因為如果爸爸早回家,他便會和我們捉象棋。我一局,弟弟一局,我們一起又鬥一局。爸爸當然會贏,所以經常讓我們雙馬、雙砲、甚至雙車。爸爸工作了整天,又累又臭,但回家什麼也不幹,涼也未沖,就和我們先捉三局象棋,因為我們很早起床,要早睡,他不想我們晚了睡 (我媽要罵的……三個一齊罵!)

幾十年過去,我就是記得我們兄弟倆在鐵閘內等爸爸的口哨聲。爸爸一回來,我們便去拿拖鞋給他換,再去搬一張小桌子出來捉那三局象棋。我爸捉那三局象棋的時間,就是給我們兩個孩子的「精心的時刻」。那些年,我們見我爸的時間,確實不算多 (也許是我忘了),但那三局象棋,是我從來沒有忘記的「精心的時刻」,也是我們今天長大後的榜樣。